“花瓣有点歪了。”
“这朵不够饱满。”
文部修平和夏油杰头碰头蹲在五条悟头前, 拿着裱花袋对着教学视频学挤奶油花。
他们每挤好一朵，就交换欣赏一番，然后“移植”到五条悟的脸上。
他们甚至中途去调了色素, 于是, 五条悟的眼皮上盛开了两朵颜色和他瞳孔近似的蓝色奶油玫瑰。
醉酒昏迷的五条悟无法操作【无下限术式】。平日里文部修平和夏油杰常常因为这个作弊一样的技能吃亏, 此时终于大仇得报。
五条悟一头奶油花挨挨挤挤, 家入硝子装模作样地抱肩颤抖：“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正好, 文部修平和夏油杰也玩腻了, 折腾没有反应的人不是很有趣味, 即使这个人是五条悟。
于是, 为了早点结束这场“作画”。文部修平抄起红色调的奶油，顺着五条悟饱满的唇画了张小丑似的巨口。而夏油杰用绿色调的奶油将裸露的下半张脸简单粗暴地填满……
于是, 五条悟的俊脸彻底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上半部分开满疙疙瘩瘩的奶油花，下半部分惨绿惨绿，有着幽蓝双眼和血盆大口的怪相。
“有点精神污染。”家入硝子退了一步, 客观评价，“是看了就会怀疑创造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程度。”
“我有点后悔包下整个旅馆了。”
文部修平做作地叹气：“要是有其他人在, 我们把悟挂到外面，明天杰就可以收获特级咒灵了。”
“好想法！这样诞生的咒灵, 一定会很有趣。”夏油杰附和。
“行了，别惦记咒灵了。”家入硝子吐槽, “你们应该先庆幸污染他人视觉不犯法。”
“要不然以这个程度, 你们三个都要被判个四五十年。”
“呜哇, 硝子好过分。”文部修平抗议。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我们被审问的时候是不会忘记你的, 硝子。”夏油杰“真诚”说道。
“我可什么也没做。”家入硝子摊手。
“对于犯罪行为, 只有抗争和同谋两种阵营啦。”文部修平笑，“只要你刚才没有反对我们，那怕仅仅是旁观，你都是我们的同谋。”
“……咦？”
“有道理。”夏油杰赞同。
三人说笑间，把五条悟拖到榻榻米上，结伴去了厨房。
“这是怎么回事？”
打开烤箱，三人对着其中的不明物呆滞。
这坨不明物，神奇地汇集了硬、脆、黏的不同特质于一体，孔洞细密但不松软，颜色焦黄却表面湿黏。
这是一块以半融化半凝固焦糖为骨架，然后在骨架间填充了淀粉的不明物。
“你们加了多少糖？”家入硝子瞳孔地震。
“材料是悟称的！”文部修平和夏油杰一左一右让出通向五条悟的道路来，绝不背锅。
眼见家入硝子抄起餐刀冲向五条悟，文部修平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同样喝了酒的夏油杰觉得头脑一清，知道文部修平解除了【鸩】的效果，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嗯？”五条悟睁开眼，首先入目的却不是天花板。
他纤长的睫毛上沾满了奶油，完完全全地糊住了眼睛。
“欸？”五条悟摸到脸上黏黏糊糊的奶油，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别动。”家入硝子按住他。
“硝子，杰和修平欺负……我？”没等五条悟委委屈屈地告状完成，就觉得有冰凉的金属物品贴住了他的脖子。
“说！你称了多少糖？”家入硝子用餐刀刀背抵着五条悟的皮肤。
“按菜谱称的……”
“说实话！”
“两倍……”
“实话！”
“五倍……”
“悟，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说实话吧！”
“就多加了一点……”被按住的五条悟乖巧地伸手，拇指和食指捏起，比划“一点点”的姿势。
“一点是多少？”
“小数点往后移了一位？”五条悟试探着回答。
那就是十倍……家入硝子沉默一下，然后突然爆发——
“你这个噬糖兽！”
她按住五条悟，用餐刀把他脸上的奶油抹平。
各色奶油交错在一起，本就丑得别具一格的脸变得惊悚了起来。
五条悟终于挣脱出来后，一头扎进盥洗室。
“三、二、一。”
文部修平暗暗读秒。
果然如他所料，盥洗室的某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难以置信地发出了惨叫。
看在是为了给五条悟过生日的份上，三人重新开始做蛋糕。而这次，他们严防死守，坚决不允许五条悟靠近厨房半步。
……
“幸运的是，我和杰已经学会了做奶油花。”文部修平顶着毛巾，把自己在温泉水里浸泡得更深一点。
他们终于再次把面糊放进了烤箱。而等待的过程中，为了转移被关在厨房门外、一直喵喵喵抗议着的五条悟的注意力，夏油杰提议先去试试温泉。
硝子去了隔壁，如蒙大赦，暂时不用去担心dk们把房顶拆掉。
“……”被镜子里的自己伤害到内心的五条悟不是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学会的。
仗着有【无下限术式】，五条悟安详地躺平在温泉池底。
夏油杰扶额——这水下沉尸的既视感。
他伸腿踹五条悟：“出来出来。”
“哗啦——”五条悟猛得蹿出水面，故意激起水花打在文部修平和夏油杰身上。
“悟你这很不礼貌啊……”夏油杰去捉他。
“哈？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五条悟嚣张挑衅，“杰这么一板一眼，像个老头子一样！”
“噗噜。”文部修平又把自己往水深处藏了藏，吐了个泡泡表示同意。
“吐泡泡你是小学生吗？”夏油杰记起来收拾行李时候的仇，“我看你才需要橡皮鸭子吧！”
“杰还惦记着橡皮鸭子呢。”文部修平浮出来一点，趴在池边，然后倒耙一把，“果然杰还是想玩的，对吧？”
他侧头看着夏油杰，眼里含着笑。
从今年三月起，文部修平就开始将头发留长。刚入学时蓬松的灰毛如今已经能够垂落到肩头。现在为了泡温泉方便，文部修平在脑后扎起一掌长的小辫子。
而这把他刘海下锋利的眉眼完全暴露了出来，便仿佛拭去珍宝上的灰尘，一瞬间光华溢满于室。
夏油杰一瞬间有被文部修平煞到——
笑意与锋利融合，仿佛炽热的冰，酷寒的火，温柔的刀刃……是矛盾而不可能的存在，令人毛骨悚然。
但那令人心悸的感觉只有短短一瞬，一瞬间过去后，文部修平就仅仅是个微笑着的普通人了。
不过也许也不算那么普通？普通人身上是不会有那样灼目热烈的赤红火焰纹身的。
“这咒——具。”顾忌夏油杰在场，五条悟临时换了名词，“最近对你有影响吗？”
“说实话，没有任何感觉。”文部修平回答。
“你手臂上是怎么回事？”夏油杰上次帮文部修平换衣服的时候就想问了。
“左手还是右手？”文部修平泡在温水里，懒懒散散地回问。
他左臂上是姐姐文部有绘的本体咒文，现在有咒具【赤真】混淆五条悟视线，而姐姐又在沉睡，所以文部修平坦坦荡荡地把咒文展示了出来。
至于右臂则是一片烧伤后的疤痕，和腰腹部的枪伤痕迹一样，都是早几年前姐姐反转术式效果还不够强力时留下的。
“都说说？”五条悟想要听故事。
“都没什么好说的啊。”文部修平故作苦恼的样子。
“以前我以为自己是个异能者，怕在横滨被人追杀到弹尽粮绝，就干脆给自己做了个文字文身以防万一。”文部修平虽然在信口胡诌，但表情极其自然。
“你可以把这个变成【咒文操术】的操作对象？”五条悟有了兴趣，“能现在试试看吗？”
“不能。”文部修平捂住左臂，断然拒绝，“没了还要重新文，很痛的。”
“只有这点咒文，保险吗？”夏油杰更关注文部修平的安全。
“其中的咒力充足，效果会比一般咒文更强。”
“咒力充足？怎么做到的？”
“如果你文身的时候没有麻药。”文部修平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相信我，不管是谁，文身都会咒力充足。”
“……”夏油杰和五条悟无言。
既然文部修平认为没什么好说的，夏油杰也便不再追问文部修平的右臂烧伤。
咒术师中很少有人一帆风顺，即使是夏油杰，也有着幼年术式刚刚觉醒后也有被咒灵伤害留下的疤痕。
他只当文部修平的烧伤是在与咒灵的战斗中留下的。
咒术师的工作决定了他们极易留下伤疤，除非有人是五条悟。
“悟的术式真的很占便宜了。”夏油杰感叹。
咒灵操使虽然和五条悟并称“最强”，但【咒文操术】的成长是不断积累的过程。
而【六眼】加【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生来就是最强。
“悟真的是让人羡慕啊……”文部修平认同。
“哈哈哈，因为老子是最强的嘛！”五条悟自信地笑，“说说看，你羡慕我哪里？”
他满眼都是“夸我夸我”的渴望。
“悟的生日最让人羡慕吧。”文部修平沉思后回答。
“欸？”五条悟大失所望。
“我要是有一个初冬的生日就好了。”文部修平仰头看向天空轻声道。他的目光似乎能穿过漫长时光，直到某个节点。
“修平的生日是？”夏油杰问。
“六月。”
“我们中你最小啊。”
“我懂你的意思，但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管其他的，打悟一顿就对了。”
“杰说得有道理。”
“老子还没记仇呢，你们就又动手？”
“……”
隔壁，听到对面“噼里啪啦”的水声，家入硝子感叹——
真是和平的一天啊。
没有五条悟参与的蛋糕最后大成功。四人温泉后又玩了很晚，第二天都是精力透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想到明天还要上课就好痛苦啊……”家入硝子抓着头发。
“所以珍惜最后的半天吧……”文部修平幽幽地回答。
“昨天玩太晚了，说好的烧烤呢？”五条悟摊在一边。
“今天也来得及啊。”夏油杰捏着耳钉道。
“食材怎么办？”家入硝子问。
“我和修平去买吧。”夏油杰挑了相对更精神一点的同伴。
熬夜小能手文部修平其实没有怎么受影响，刚刚只是为了配合气氛，做出蔫蔫的样子。
一出门，他就活蹦乱跳起来。
“我们去哪里买菜？”文部修平问。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十字准星之中。
“哟，这不是行走的七十亿吗？”
街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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