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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只是个孩子


当辰弥谢尔接到消息时,漆冥南丞已经进入了郡城宫殿。

  迎接漆冥南丞的,竟然只有城兵守卫,郡城宫殿内并没有他所期待的人。

  随后,城兵统领马洛兹立刻率领所有剩下的城兵,团团包围住了郡城宫殿。

  “你想过会有今日吗?”马洛兹身穿铠甲,威武挺拔。

  他手里拿着火铳,对准正站在城主坐位前的漆冥南丞。

  而漆冥南丞却不屑一顾的说:“统领先生不必要每次都说一样的话,你绝不会杀我。”

  马洛兹咬咬牙,放下了火铳,看向漆冥南丞。

  “但我的确没有接到消息说,城主不在宫殿内。”

  “你接到消息就怪了!”这是赶到的姜贞再反驳。

  他掏出警司凭证,来到前面,带领其他司警宣告以叛乱罪逮捕漆冥南丞。

  “真是老朋友!”漆冥南丞斜眼看向姜贞。

  “确实。”姜贞挑挑眉,然后说:“托你的福,迩周监狱如今空出来了很多房间,足够你住的。”

  “我的荣幸。”漆冥南丞一瘸一拐的被司警拖着离开。

  看着他离开后,姜贞的脸上再次出现愁容:“迩周城……”

  “这是一场浩劫。”马洛兹拍了拍姜贞的肩膀,道:“又是工作量很大的时间了。”

  他们共同在宫殿内,等待赶回来的辰弥谢尔。

  不久之后,云山译添也应辰弥谢尔的邀请,来到了宫殿。

  “不知道鸢尘少爷现在如何?”

  “或许已经被营救出来了。”云山译添苦笑着回答辰弥谢尔。

  他点了点头,走上正座,道:“我希望我们可以齐心协力面对这场困境。

  因为很多高级罪犯的逃脱,现在迩周城人心惶惶。”

  “迩周警司会全力以赴重新捉拿他们。”姜贞向前一步,低头行礼。

  “希望云山先生可以从中协助。”辰弥谢尔冲云山译添发出请求。

  云山译添立刻回答说是他的荣幸。

  “在财务方面,需要财务司进行此次战争的损失估算,并向社务司发放士兵抚恤。”卡谢思打开手里的记事本,向辰弥谢尔汇报。

  “士兵抚恤?”辰弥谢尔抬头看了卡谢思一眼,然后说:“这要多少钱?”

  “此次规模很大,死伤还没有统计出来。”

  “年后需要向帝城上贡财税,不要忘了。”辰弥谢尔又答。

  “或许,我们可以告诉皇帝陛下,出现了这样的祸事?”马洛兹询问。

  辰弥谢尔立刻摆手:“要遵守羊皮卷上的规则,不可做出让皇帝对迩周城失去信心的事。”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那也不行。”辰弥谢尔毫不留情的否决了马洛兹。如果皇帝失望,那他的城主位子也会变得岌岌可危。

  最后,辰弥谢尔下达的指令是,以平常抚恤金的三分之二进行抚恤,并在缴纳财税的前夕,进行民间募捐。

  “还有受伤的人民,可能也需要抚恤。”云山译添再添上一笔。

  辰弥谢尔皱眉:“我的城库告诉我,或许这些,交给民间公益更划算。”

  云山译添很清楚,辰弥谢尔不打算出这个钱,他将橄榄枝,抛向了不忍心看百姓受罪的人——云山译添。

  “你们知道,那些罪犯手里的火铳来自哪里吗?”辰弥谢尔又询问下面立着的众人。

  云山译添回答说:“很可能就是来自奇拉集团,他们经营着猎场。”

  “禁枪令已经下达了几十年,为什么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辰弥谢尔极其窝火的,捶了一下座位扶手。

  “或许城主可以再次重申一遍。”卡谢思道。

  于是,街禁期间,郡城宫殿再次传出号令。

  “重申禁枪令,若非城兵公职者,警司,猎手者,不可私藏火铳。猎手仅允许枪口对准玉兽,否则按杀人罪处理。

  私自在民间流传火铳者,处监禁与罚税。严重者实行连坐!”

  “真够了,如今那么多罪犯在城里流窜,为什么不能用火铳!”

  “你最好小声些,小心司警带走你。”

  雾台绻涟回家的路上,听到了路过的人家中,传来了争辩的声音。

  她握紧了手里断弦的弓箭,继续向前走。

  绕过103街道,走到尽头,沿着楼梯拐弯,就到了她的家。

  这里不比万晴宫殿奢华,这只是下层人民蜗居的蚕蛹。

  以数字命名的街道有很多,这里都是拥挤的住户,鱼龙混杂,善恶难分。

  绻涟的家在高处,推开门,则是一览无余的厅室,从阳台爬上房顶,则会看到,这里的先主人竟然在这里有一片空中花园。

  谁能料想,先主人是被人毒害在家里的。

  凶手,就是多慕。

  因为这片空中花园而吸引到他。

  绻涟窝在沙发上,思考着她该怎么办。

  如果应了鸢尘对她的劝告,不再去干违法的勾当,她就只能去打猎。

  但是现在打猎的人都在使用火铳,她不仅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会成为他们的猎物。

  类似于之前受伤。

  但若想要火铳的话,她又该上哪里搞来呢?

  “小姑娘。”

  绻涟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长剑,对准阳台上的那个男人。

  “你是谁?”

  多慕的五官凹陷,皮肤白皙,像邻居家喂得大鹅。身型有些短小,只比十四岁的绻涟高出了半头。

  然而多慕要比绻涟大了不止十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居住?”

  “因为这里没人。”绻涟的回答很有道理。

  多慕也点点头,然后走进屋子,说:“我看到了,你认识云山鸢尘,就连云山翎都和你很熟悉。”

  “或许,我和云山家确实很熟。所以,你不要乱来。”绻涟瞪大了眼睛,示意多慕最好立刻停止向前。

  多慕不可能听她的话,而是举起了手里的火铳:“这或许比你的冷铁更管用。”

  “那你能让我用它吗?”绻涟看着火铳的枪眼,言。

  “你想要?”多慕的话音刚落,绻涟就突然一个翻身,跳到了多慕面前,伸腿就踢掉了多慕手里的火铳,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带我去奇拉氏家。”

  “你去那里干嘛?”多慕被绻涟突然的攻击,打的手足无措,只好听命与她。

  “少废话!”绻涟并非不害怕他,却也不得不给自己涨气势。

  “我可以带你去。另外希望你的剑不要一直抵着我脖子,我流血了,对你我没有好处。”

  “我有分寸!”

  此刻的云山译添,已经回到了万晴宫殿,他看到已经回来的鸢尘,上前抱住了他:“谢天谢地。”

  鸢尘和云山译添自怀抱分离后,立刻说:“叔叔的伤已经处理过了。”

  “好。”云山译添同意过后,又说:“我现在要和奇拉警长去奇拉家寻找多慕。”

  说完,云山译添又试探鸢尘:“你能否带着抚恤金去寻找昨夜受害的百姓家?”

  “我去吧。”云山翎接话:“现在的情况,鸢尘去太危险了。”

  “有米娜。”云山译添突如其来的给了鸢尘机会,让云山翎也心有疑虑。

  一向不愿让鸢尘冒险的云山译添,为什么突然就要鸢尘去做这些事情了?

  反观鸢尘,却看得出他非常乐意帮助自己的父亲。十分爽快的接过了阿骨递给他的资料和钱财。

  云山译添离开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跟米娜离开了。

  “第一具尸体,竟然会是在望塔附近。”鸢尘坐在马车里,在迩周大街上奔驰。

  米娜叹口气,看着鸢尘手里的资料道:“还是个孩子。”

  等到下了马车,看着空无一人的灰黑砖瓦的街道,鸢尘心中怅惘。

  明明是过年之后最该热闹的日子,却如此的冷清寂寥,如同荒原。

  走到被警戒线拦住的街口,他和米娜钻过去,向前走。

  “这个孩子的家还没有找到,据悉很可能是个乞丐。”米娜看着鸢尘递给她的资料,朝鸢尘解释。

  鸢尘皱着眉头,看着那留在地上的白色尸体形状,察觉得出,这是一个瘦弱且幼小的孩子。

  “是谁杀的他?”

  “蝙蝠人鸣修。”

  蝙蝠人三字接收至鸢尘耳畔,他就明白这可怜的孩子死状会如何的凄惨。

  鸢尘痛心的拧起眉头,他看向街道尽头的拐弯处,向更深的巷中望去。

  “孩子的家该怎么找?”

  “如果说是个乞丐,那他没有家。”米娜摇了摇头,解释称。

  “一定有。”

  米娜连忙跟上鸢尘的脚步,说:“少爷,你没必要这样。兴许还能为家主省下……”

  “他只是个孩子。”鸢尘扭过头,那双汪洋眸瞳暴露在米娜面前。

  “我也是。”

  可怜的孩子已经去了天国,而他作为幸运的孩子,希望能做些什么。

  米娜不再反驳,只跟在鸢尘身后,保护他。

  “米娜,或许你要明白你的职责是协助我,保护我。”鸢尘向后斜了一下眼睛,语气坚硬如铁。

  米娜抿了抿嘴唇,应下了声。

  走到巷子尽头,又是一个左右通达的拐口。

  鸢尘向右边看去,就见到从那里走过来一个男人,低着头好像在寻找什么。

  “先生……”鸢尘走过去,叫住他:“我想请问您一些事。”

  乌思宁抬起头,看着鸢尘。

  首先是对鸢尘的俊秀的面容惊住,其次,是对鸢尘尊重且有力的话语惊住。

  “小先生,您是第一个对我用‘您’这个字的迩周人。”乌思宁笑着站定,接着说:“不知道您要问我什么。”

  “前面的街口,死了一个孩子,您知道他的家在哪吗?他就是这一带乞讨的孩子。”

  乌思宁的笑容逐渐消失,慢慢的打量起云山鸢尘:“你是什么人?”

  “我是云山鸢尘,想为死去的孩子家里提供一点帮助。”

  “云山家的人?”乌思宁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头带路:“你们可都是活菩萨。”

  “我父亲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神明会被保佑你们。”乌思宁继续向前走。

  他们走进了更深的巷子,两侧的墙砖越来越黑,路越来越窄,头顶是两侧住户晾晒的衣服床单,正在往下面滴水。

  水落到鸢尘的脖颈上,他打了个寒颤,摸了一下,抬起头去。

  就见到晾衣架和墙壁中间,天空仅仅剩下一条线。

  他有些吃惊,却又不知道在吃惊什么。

  “怎么了?”乌思宁回头看向,停步不前的鸢尘,然后又耸肩:“如果你觉得这里太狭窄,墙壁会碰脏你的锦袍,你可以选择回去。”

  鸢尘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立刻追上乌思宁的步子,脚下的泥渍飞溅到他的靴子上:“我只是,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

  “地图上也没有的地方吗?我也没想到,迩周城会和雪阿城一样。”

  “你是雪阿城人?”

  “是的。我叫乌思宁,是一个流浪画家。”

  “画家?”鸢尘惊奇的上前去:“你竟然是画家!你是画什么的,也是肖像画?你姓江叶?”

  乌思宁听到这个姓氏,十分不开心。他撇撇嘴:“我姓乌。”

  “不好意思……”鸢尘低下头,偷看了一眼乌思宁,继续说:“我可以看你的画吗?”

  “我们不是很熟吧?”乌思宁苦笑着婉拒了。

  “另外,我在望塔上画的画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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