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向傅峥承投以崇拜的眼神，心想这个男人也太帅了吧，连撒起谎来都散发着男人魅力。
傅和山“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消疑虑，总之没有再追问。
类似的马脚虞泠在两位长辈面前露了不止一次，一会儿准确地说出傅峥承的生活习惯，一会儿顺口使唤傅峥承帮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露馅以后，连忙欲盖弥彰地掩饰。
也不知道到底两位长辈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经过她的暗中观察，没得出任何可靠的结论。
看样子像是被看穿了，但两位长辈没有当场点破。
侥幸地想没有，她又觉得两位长辈火眼金睛，怎么可能忽略这些细节？
未知的一切搅得她心烦意乱，忐忑得要命。
胆战心惊地吃了一顿跟断头饭差不多的团圆饭后，虞泠被桂素娟叫去厨房帮忙洗碗，桂素娟的试探随之而至：“虞泠啊，到了大学就可以谈朋友了，有男孩子追你吗？”
虞泠怔了一秒，一五一十地说道：“有是有，但我都不怎么喜欢。”
同龄男生都太幼稚了。
比她还幼稚。
她才不想费力气照顾别人，以及别人的情绪呢。
桂素娟把盘子上的泡沫冲干净放在桌台上，又从池子里拿起一个脏盘子接着洗：“这谈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找个能过日子的就好。不用长得太帅，五官标致就够了，重要的是品行端正。也不用挣得太多，够养家就差不多了，重要的不要找个成天不着家的。你看他们父子俩，前赴后继的，谁家的事都操心，就是不操心自己家的，家里有他没他一个样，还不如不跟他结婚。”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虞泠正埋头把桂素娟洗完的盘子用干燥的洗碗布擦干，闻言猛地抬头，格外积极地表态：“但是他们是舍小家为大家的英雄啊，多伟大啊。我倒是觉得日子过得艰难一点不要紧，彼此相爱比什么都重要。那种哪怕一个字不说爱也能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感情，真的是珍贵又浪漫。说实话我不在乎他能不能陪我，只要他心里有我够了。”
她说完这话，桂素娟静静注视着她，良久没说话，半晌笑了笑，拿了把软刀子朝她心口扎：“看来要不是你俩亲如兄妹，峥承又打算终身不娶，你们倒是蛮般配的。”
虞泠没听出桂素娟的言外之意，还以为桂素娟在夸她，天真中带着几分腼腆：“真的吗？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哥哥身边呀，就需要一个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知心人来做他的贤内助。”
桂素娟不置可否，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虞泠对上桂素娟意味深长的目光才恍然察觉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忙不迭懊丧地垂下脑袋，咬了咬唇。
糟糕，这回真的是不打自招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她本来就是傅峥承虔诚的信徒，怎么克制得住对傅峥承的倾慕啊。
与此同时，傅峥承也在接受傅和山的询问。
气氛可比厨房里的严肃多了。
傅和山也不和自己的亲儿子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跟虞泠在一起是不道德的。就算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你比她大六岁，已经构成阅历上的碾压了。从精神层面上你想怎么控制她就怎么控制她，再加上她对你的盲目信任，你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这对于她来说是完全不对等的，你知道吗？”
傅峥承正襟危坐，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无论是解释还是强调我都跟她说过很多次了。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听进去以后采不采纳，这是她的自由。她能拥有选择的权利，也是我没有使用不道德的手段欺瞒她的证据。如今我们的关系能发展到这一步，是她靠近我多一点，而我始终没有找到她无法反驳的理由拒绝，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她的心意，就是我没有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了。”
“那你担当得起吗？”傅和山反问他，“邵易安你抓到了吗？虞泠被卷进这个案子或许不是你能料到的，但她会因此受伤绝对和你破案的进度太慢有关。没能阻止邵易安逃到海外，你也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都没敢跟你妈讲虞泠被挟持的事，还让他们都别跟你妈说，不然让你妈知道了，今天能给你做这一桌饭菜？你到门外喝西北风去吧。”
傅峥承关心的是：“虞泠爸妈知道吗？”
傅和山实话实说：“他们现在在任务期间，消息没那么灵通，但是事后肯定会知道的，你不要想着这一页能轻易揭过去，当务之急是把邵易安捉拿归案。他归案以后你们想怎么过你们的日子是你们的事，你是打算负荆请罪还是磕头谢罪随你便，但是一个该枪毙的人没被绳之以法，你们能安生得了吗？”
傅峥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看穿两人目前的关系后，两位长辈都没有表现得太激动，但都用各自的方式表达着反对意见，一场谈话下来，说得两人各怀心事，回去的路上都不说话了。
傅峥承是一直在考虑现实问题，却因为按捺不住心动，忽略了最大的问题。
虞泠是从没考虑过现实问题，经局外人这么一提醒，突然被迫面对残酷的现实，大脑都没办法正常运转了。
元旦的月亮堪堪缺了一半，明暗之间看不清边界。
虞泠几度欲言又止，车停在楼下的时候直接哭了。
她哭得很隐忍很小心，泪水模糊了双眼也不敢伸手擦，直到傅峥承给她递来两张纸巾，她再也忍不住了，嗫嚅着说：“哥哥，如果我不天天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会想我吗？”
她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嘴唇颤抖：“我听说非常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总是能在冥冥中偶然遇见。我不求你为我驻足，但以后你见到我的时候，不要避开我的视线，和我擦肩而过，把我当陌生人忽略好吗？”
傅峥承摸了摸她的头，在车厢上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吻。
挡风玻璃上映出他们纠缠的身影。
“别乱想，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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