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出售”前后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
到主席台后没多久，孙羿扬的头发和服饰就已经被搅得凌乱不堪。
虽是十月，天气不算太热，但大红衣袍一共四层，是根据《琉璃》电视剧禹司凤造型一丝不苟一比一配置的，没过多久，身上就已大汗淋淋。
唐雪芙远远地望着他，都在担心他身上会不会有味道，可那些女生丝毫也不介意，仍是喜孜孜地抱着他，拍照留影。
有些人留影完毕仍然舍不得走，站在主席台下叽叽喳喳:
“你们说，这个禹司凤的身上会不会有情人咒标记啊？”
“他的身材会不会也和禹司凤一样，穿衣显瘦，脱衣……”
“别讲那么大声音，女孩子，矜持点……”
看着孙羿扬强颜微笑，被那些女生抱来抱去，唐雪芙突然觉得于心不忍。
周围若都是穿古装的人也就罢了，他一个人穿着大红衣袍，站在主席台，接受那么多不相干女生的拥抱，跟被观赏的动物有何区别？
马上就要到晚自习的时间了，唐雪芙担心这样下去会有更多人来围观，就在还剩下10人的时候宣布：
“今天的‘禹司凤拥抱出售’活动就此结束！大家回去自习，早点解散！”
观众有点失望：“好吧。我还想再抱一回呢。”
“我还好。能抱到真人版的禹司凤，我觉得也值了。”
随着最后一名拥抱者离开，人群终于渐渐散去。
唐雪芙统计了一下，除了小迷糊和大剧虫，还有60个女生上前拥抱过“禹司凤”。其中拥抱2次的5个，拥抱了3次的2个。
唐雪芙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里的这些红包，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有钱的吗？我是不是一个假的00后？”
但是，看着手机里的这些红包，又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月牙。
她在手机里计算机上算着帐：
“[60+5+（3*2）+2]*200=14600，我的天啦，居然这么多钱！难怪产品都要找明星代言，这召唤力……”
孙羿扬夺过她的手机：
“先别急着算账！我先帮你把钱都收了！”
唐雪芙按住手机，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吧，还是不要收了吧？刚才只是突发奇想。”
孙羿扬抬高声音问：“为什么不收？这可是我站在这里被一群花痴折磨了一个多小时才挣到的！”
“这个我知道。辛苦你了。”唐雪芙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不过，我们这次收费会不会太高了？1分钟200块，1小时就是一万多呢，我们又不是比尔盖茨！”
“1分钟200块算什么？你哥哥我在2035年炒股，一分钟能挣200万！”
唐雪芙装作很吃惊：“哇，真的？ 2035年你才18岁，一分钟就能挣200万？”
孙羿扬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唐雪芙：“你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
“这么说你不相信我？那可是股票！跌起来快，涨起来也疯！”孙羿扬用背对着她：
“自己对股票一窍不通，倒来置疑别人。”
唐雪芙见他生气，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啦，乖宝，我信你就是。”
“乖宝？唤宠物呢？”孙羿扬有些火了。
“我一个长辈你都叫我乖宝。我怎么就不能叫你。你在2020年可才3岁啊，小扬扬！”
唐雪芙突然想起了小树林中遇见的那个孩子，感叹道：
“年轻可真好啊，到了2035年也才18。我到2035年都33了，也不知道未来会经历些什么。”
孙羿扬一边在手机上点着收钱，一边随口胡扯：
“你会在2022年被冻起来，然后等我到2035年。”
“嚯？《三体》世界？那他们什么不冻我一千年。”唐雪芙说，“我倒想看看一千年以后的世界。”
“你想被冻一千年？那也成啊，我陪你一起冻。”
孙羿扬随口一说，在唐雪芙的手机上又一阵操作。
红包终于收完，他舒了一口气：
“到时候我们都一千多岁了，看有些人还在乎不在乎那区区15年的年龄差。”
这句话的信息量挺大的，但唐雪芙的注意力明显被接下来的威胁吸引去了——
足球场的另一侧，谢敏锋带着强大的气场往这边走过来，身后仍然跟着那两个助理。
唐雪芙慌了：今天卖“禹司凤”挣钱，学校是不是知道了，找他来骂我？
她心虚地拉了拉孙羿扬：
“你赶紧变回来！我天！谢……谢敏锋来了……我们快走！”
孙羿扬依言变了回来，不满地问：“你怎么每次见到他，都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哎呀，这个等下再跟你解释！”
两人跑啊跑，跑啊跑，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小树林。
在这片小树林中发生的事不少。
在小树林遇见COSPLAY小达人，3岁的孙羿扬和他的妈妈，还在小树林外的马路边第一次反抗赵叶琴——
孙羿扬拉唐雪芙在一块巨大而光滑的鹅卵石边坐下，黑白分明的眼睛俯看着她：
“现在你可以说了。谢敏锋是国内炙手可热的明星，人人都想靠近，你为什么见到他就想跑？”孙羿扬问：
“难道你是欲擒故纵？”
“什么欲擒故纵。我巴不得他离我远点。”
唐雪芙没有仔细体会孙羿扬所说“欲擒故纵”的深层内涵，只专心考虑自己见到谢敏锋就发怵的原因。
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也许是……条件反射？我和孙雨砚、程雨墨从小就这样，见到他就跑。”
“为什么啊？我看他对你们三个都挺照顾的，有试镜的机会还亲自来跟你们说。”
“照顾有什么用？天天讲话那么冲。我们又不是他的宠物，想骂就骂，想宠就宠啊？”
孙羿扬抬起眉毛，做出“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的表情。
“我们三人准备考戏剧学院的时候，他还专门掏钱为我们请了老师，还说服了程雨墨和孙雨砚的爸爸。”唐雪芙目视前方，明眸如清露在风荷上闪动：
“谢老师他……人是好人，可惜嘴太凶。”
“我可听说了，21世纪的前20年，霸总横行，你居然不喜欢这类型？”孙羿扬觉得不可思议。
唐雪芙扭头看了看孙羿扬：
“你这个机器人，为什么总要研究我喜欢什么类型？”
孙羿扬眼睛骨碌碌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从大石头上仓皇起身：
“搜……搜集数据啊。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好……老公。”
说“老公”两个字的时候，孙羿扬略低下了头，半天不再说话。
有风徐来，吹动着他的黑发。
他白衬衫的后背都吹得鼓了起来，远远望去，有如明净湖面上的飘着的一面白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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