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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国相遇刺


​楚城,作为楚国的都城,不仅集楚国之繁华,更有古往今来,朝代更迭的历史厚重感,而夜色下的楚城更是分外迷人。

楚国是没有宵禁一说的,因此,楚城街头,虽然没有白天的人山人海,却也热闹非凡,夜宵摊,卖糖人儿的,街头的杂耍艺人,勾栏里肆意的呦呵声……

月上柳梢头​,倾城河里,一条条画舫,鳞次栉比,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画舫上,迎来送往,靡靡之乐不绝于耳,与这岸边交相呼应,倒有一番夜色下的清明上河之意境。

​靠着东大街,一大户人家侧门旁正挤满了人群,时不时地爆出一两声呼和叫好声,凑近儿一瞧,却是时下最流行的“傀儡戏”,里头正演着“牛郎织女”的戏码。人群中,一锦衣少年,约摸十六、七岁,长得唇红齿白,颇为俊俏,手里拿着把折扇横在胸前正往里见缝插针,嘴里喊着:“劳驾,让让,让让!”少年脚步轻盈,在人缝里左右腾挪,却不让人挤着自己,想必是有些傍身的功夫。

锦衣公子哥后面紧跟着一青衣小帽面容清秀的小书童,约摸十三、四岁,兴许是身子瘦小了些,额头上已布下一层细汗,又恐跟不上脚步,只好咬唇一边努力往前挤,一边喊道:“小……少爷,慢着些,等等我……”

好不容易才挤到“傀儡戏”​跟前开阔的地方,小书童刚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锦衣少年一收折扇点了下他的额头道:“真没用,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玩儿了。”不理会小书童一脸的小委屈,转身又看起了“傀儡戏”。

此时,正是牛郎织女七夕鹊桥相会的桥段,喜鹊以身搭桥,跨越天河,相隔一年,牛郎织女终究相会,相拥喜极而泣。一些简易的丝线、木偶,配着惟妙惟肖的配音,却把这传说中的情爱故事演绎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令在场的人如身临其境,看得如痴如醉。

虽是众所周知的烂熟故事,但锦衣少年本是少年慕艾的年纪​,又见到演绎得如此逼真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甚感新鲜,心中不乏欣然向往之意。许是年少,羞于启齿,便一展折扇,故作风流地向身旁的小书童轻声问道:“咳,小秋,若你是这牛郎织女,又生了儿女,一年却只许你们相见一次,你会如何?”问完,不禁俊脸一红,忙以扇遮口,轻咳一声,稍作掩饰。

小秋有些笨拙地眨了眨眼睛,笑道:“不会啊,小……少爷若是那牛郎织女,小秋就做那喜鹊啊,日日为您搭桥,嘻嘻。”

锦衣少年闻言​,一收折扇“啪”的敲了下小秋的脑袋,啐道:“就你讨巧,嘴皮子会说,改明日,本小……本少爷把你配给湖州的门房,一年,不,三年一见,哼!”

小秋摸了摸脑袋,正要“委屈”​地抗诉一番,一阵敲锣打鼓和着炮仗声从这户大户人家的前门传来,不少人闻声而动,赶着热闹去了。锦衣少年是个爱玩闹的主,这种热闹场合当然不容错过,不过这回倒是记得小秋,走时顺带拉上了他。

“少爷,该回去了,再不回,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了……”

“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才出来这一趟,不多玩一会儿,以后哪还有这等机会。爹爹今日不是吃喜酒去啦,不到半夜怎会回家。你再聒噪,回头真把你许给湖州门房了。”​锦衣少年说着,在大户人家大门口隔着热闹的人群站住,指了指大门正顶上的几个烫金大字道,“欧阳府?这是哪户人家,今日可是办的什么喜事?”

​这声儿不小,人群顿时投来不少诧异的目光,小秋微囧,知道由于家风严谨,锦衣少年基本一直被禁足在家,对于外界事物多有不解,遂有些歉意地对众人抱拳一礼,拉着锦衣少年避到一旁,小声解释道:“少……小姐,这是欧阳相国的府邸,今日是相国府的二公子成亲的日子。你忘啦?老爷就是来这里参加喜宴的,听说咱们刚刚看的傀儡戏也是相国府花银钱雇来的呢。”

原来两人却是​一对雌儿扮作伟丈夫。这一解释,锦衣少女知道闹了笑话,不禁俏脸一红,微撇了撇小嘴儿,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也能请得起这种戏班子。爹爹也真是的,理这种人做甚,还跑来吃喜酒,姑丈和姑母一家可都是……”

“嘘,小,小姐可要慎言呢,今时可不同往日了……”​

​“忠武将军,乔将军到!”相国府门前的一声唱喝打断了丫鬟小秋诚惶诚恐的劝解。紧接着,一辆马车里走下一中年男子,约摸四十出头,身高八尺,赤面长须,气度不凡。

“啊!是爹爹,我们快走啦,可莫要被他瞧见了!”​锦衣少女吐了吐舌头,一拉丫鬟小秋,朝热闹的地方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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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府里​,一派喜庆。随着这一声唱喝,一青年男子步履从容地迎了上来,只见男子相貌堂堂,一身惨绿罗衣,锦带玉簪束发,身形修长飘逸,剑眉星目,眉宇间似有凌云之志,气吞万里之势。还未及近,男子便拱手一揖,道:“乔世叔大驾光临,请恕修文有失远迎。家父正于内堂叙客,稍后便到,不能亲迎,还望世叔海涵。”说着便引着乔君武前往大堂宴客处,言语之间却是谦恭有礼。

如此俊秀男子,乔君武虽是一员武将,却也不免心生几分好感,知道这便是名满楚城的相国长子——欧阳修文。乔君武一捋长须,笑道:“世侄无需多礼,今日贵府大喜,乔某叨扰,前来讨杯喜酒,沾沾喜气,哈哈!”

“哪里哪里,世叔肯来,鄙府蓬荜生辉。”​

两人​一前一后,谈笑间已来到大堂宴客处,正要跨门而入,一抹身影在廊角一闪而逝,乔君武脚步一顿,眼中一丝疑虑一闪而过,不动声色间转身笑道:“哈哈,世侄止步,今日贵府与定远将军张府喜结姻亲,宾客如云,乔某一介武夫,自在惯了,自去与一班同僚叙旧,你且忙去吧。”

​欧阳修文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不疑有他,既已送到,遂郑重一揖,道:“多谢世叔体恤,不周之处,修文改日登门谢罪。”说罢又是一礼,这才退去。

乔君武捻着长须望向​欧阳修文远去的身影,不禁暗自点头,“谦恭有礼,不骄不躁,欧阳靖那只老狐狸如何且不说,教养出来的儿子确实不赖啊!”

乔君武再一转头时,​夜色下的廊角早已不见人影,略一思索,还是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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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相欧阳靖的书房里,书香卷卷,有两人正相对而坐,坐在主位的竟是一位年轻俊美的白衣少年。少年虽是一身商贾打扮,却是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夜灯下,只见他面莹如玉,眼澄似水,一静一动之间似有一股逼人的英气,言语已无法形容其容貌,当真只能是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另一位则是一位身形富态年过五旬的老者,一身紫袍玉带,彰显着老者不凡的身份,此人正是楚国国相——欧阳靖。

​“那件事处理得如何了?”嗓音低沉而沙哑,端是白白可惜了一副好相貌。

​“公子放心,老朽已派人前往湖州,想必现在早已功成身退,这次断不会再大意叫人留下丝毫痕迹了。”欧阳靖虽两鬓斑白,却是面色红润,一双小眼睛更是透着股不可捉摸的精明和睿智。

​“放眼整个楚国,那东西除了你我也没人能看懂,毁了便是。不过,如今你与张家联姻,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紧要关头,容不得丝毫差池!我要你,斩!草!除!根!明白?”言语间伴着嘶哑的嗓音,显得格外的阴森狠毒。

欧阳靖微微怔了怔,这才欠了欠身道:“是!”​

“怎么,舍不得?”

欧阳靖皱了皱眉道:“那倒不是,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不能为我们所用,既然如此,除掉也罢。”

两人谈话越发让人好奇,白衣少年又究竟是何身份,竟能使得一国国相俯首。

这时,一淡蓝色素衣丫鬟恰好赶到书房,隔着门轻声道:“老爷,宾客已至,吉时已到,大家都在大堂里候着您主持了。”

​“吱呀”一声,欧阳靖最先走了出来,后面不远处跟着白衣少年。阴暗角落一道人影一闪,不知何时,白衣少年身边多了一位青衣小帽的侍从。

蓝衣丫鬟一身朴素,两手交叉握于袖口,低着头,不着痕迹地偷瞄了眼三人,却看不清容貌,只看身段苗条,躬身间,颈脖处透出一抹白皙。欧阳靖见是这名蓝衣侍女前来,不禁感到有些意外,这名侍女他是有些印象的,是他今天正要过门的儿媳妇的陪嫁丫鬟,只是为何会是她来通报?

正疑惑间,一名管事急急忙忙跑来,喘着粗气喊道:“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跑了,张家小姐不见啦!”

欧阳靖初闻有些迷糊,待管事说清是正要过门的儿媳逃婚了,心中大惊,那蓝衣丫鬟……欧阳靖陡然转身望去,却不知何时蓝衣丫鬟已手持利剑欺身而近,不足三步之距。蓝衣丫鬟一脸寒霜冷漠,夜色冷月下,剑光一闪,欧阳靖的心也跟着一凉……

这才看清,​蓝衣丫鬟容貌并不惊奇,虽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脸色却有些蜡黄,眉间的一颗墨染的大黑痣更是影响了整体的美感。刹那间,蓝衣丫鬟的三尺青锋已近在眼前,眼看就要一剑透心凉了,欧阳靖本能的后退一步,抓起身旁的管事往前一推,“啊”的一声惨叫,管事应声倒下,做了那替死鬼,蓝衣丫鬟依旧一脸寒霜冷漠,剑上却鲜血淋漓……

欧阳靖趁势稍退几步,奈何久居高位,优渥的生活养成如今这般肥胖,哪里还能快得了。蓝衣丫鬟却是不依不饶,身形​犹如利剑,快若奔雷。再一次快要刺上目标的时候,“铛”的一声,蓝衣丫鬟只觉手上虎口一震,力势之大,手上利剑似要脱手而出。蓝衣丫鬟大惊,急忙运气一捏剑柄,身形顺势而起,如陀螺一般横在空中旋转几圈才立稳身子。

​蓝衣丫鬟这才有空打量阻击她的人,来人一身青衣小帽,约摸三十来岁,面容清朗,唇上两撇八字须,身材修长,手持一根盘龙棍,抱于胸前,横在她和欧阳靖之间,一脸古井无波,仿佛他人本就站在那儿,竟是白衣少年身边的那位青衣侍从。蓝衣丫鬟心中一恼,暗呼大意了,不想这不起眼的人竟是今晚最大的阻挠,然而时间不等人,如果府中侍卫赶来,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来不及多想,必须速战速决,蓝衣丫鬟运起利剑,利剑顿起星芒,脚步轻盈,忽左忽右,犹如凌波微步般向青衣侍从刺去,势要斩去这阻挠,杀了那欧阳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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